我的俄罗斯情结 许多年后,我终于明白,我是个忧郁的人。 所以,我偏好那种弥漫着淡淡忧伤的俄罗斯风情的东西:民歌、肖霍洛夫的小说、普希金的诗。 在我的印象中,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不是真正的俄罗斯。真正的俄罗斯在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中,是《战争与和平》;是西伯利亚茫茫无际的雪原,是拉着雪橇的马;甚至是朴树的《白桦林》。在这里说起朴树是不恰当,他仅仅是一个中国的流行歌手,与俄罗斯何干呢?可是,我这个五律不齐、调式不分的人,就算走在超市里听到这个歌也觉得是那种风格的,朴树模仿得真像,他倾诉那种忧伤的心情在社会上流行。 我***早听过的俄罗斯民歌是《红莓花儿开》。上高中时,班上有个女同学,在我们被高考折磨成一架白痴的学习机器的时候,她敢把自已清纯的脸用脂粉武装起来,出入舞厅。她是我的同桌,“惊世骇俗”的同桌。现在想来她真的很“酷”。九十年代初的高中生们还是有森严的男女界限的,可是她就能旗帜鲜明地化妆、恋爱、跳舞、玩离家出走。她那个时候常常唱《红莓花儿开》,下课时她就在走廊里扭扭、再扭扭,对我说:“看,这就是‘追八’。”我至今没有学会那种追击性的舞蹈,可是《红莓花儿开》的旋律就要她的摇摇摆摆中耳熟了。 我后来就唱上它了直到大学。我不知道我的那些同学们当时怎么想,他们总是一再要求我唱这个歌儿,在晚会上与人合唱,在操场上纳凉让我独唱,我的歌喉其实是很不好的,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。多年以后,有的同学辗转得到我的电话,重逢的我也不敢问这个问题,我想没有人会记得这些。 有一天看电视,电视里讲一群女知青,都四十多了,她们回忆往事,她们围着桌子,点一豆烛光,用喑哑的歌喉唱起这首歌,我的眼睛一下子潮湿了。我听过太多的版本,唯有这一次让我明白,这个歌儿其实就是一首少女的祈祷。它于回首往事的女性们意义非常。青春时光,少女心怀,就是这个歌儿背后深深的东西: “田野小河边,红莓花儿开,有一个少年真使我喜爱,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,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,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。/他对这桩事情一点也不知道,少女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,河边的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,少女的思念一点儿没减少,少女的思念一点儿没减少/少女的思念天天在增长,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,没有勇气诉说尽在彷徨,我的心上人儿自已去猜想,我的心上人儿自已去猜想。” 时隔多年,当我重新从网上找到这首歌,听着它那真诚而单纯旋律在屋子里流淌的时候,无论我怎么努力地想去跟唱,得到的都是失败。我知道,这是我再也唱不出来的歌。生命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只属于过去,这其间也包括它,好在这并不防碍我任何场景中倾听它并为之深深地动容。 如果不是看过电视剧《这里黎明静悄悄》,我也许就和肖霍洛夫的《静静的顿河》失之交臂。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,每一门课程里都开着长长的书目。我那个时候并不是很爱学习的,我们把大量的时间用来打牌。只要是没有课,寝室里的牌桌子会一直摆着,打牌的人走马灯似地换,而牌局是不会散的。我还清晰得记得,梅子把一张五分的牌狠狠地扣在桌子上咬着牙说:“上五分,刺激,刺激!”从此“刺激,刺激”就成了名言。那段快乐的时光,几乎没有人想到学业,如果看书***仅仅是因为爱好。太多太多的门类,太多太多的名著,而且关于任何一本书的论述都只有少少的几页,这就养成我一路走马观花的坏习惯。当我从图书管理员手里接过《静静的顿河》时,我完全把它当成了《这里黎明静悄悄》,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群女红军的故事。 / 资产阶级小棉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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