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晓明多年的失眠症一直不见好转。 一天里,他梦见自己变了一个风筝,在晚霞的空中飞翔,突然,风筝线断了,他自己被抛向了无边的空里,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。他被惊醒,再也无法入眠了,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幸就要发生。 第二天,弟弟来电话带着哭腔说,娘在里突发脑溢血,快不行了,娘好象在等你回家。 张晓明带着妻子和女儿匆匆赶回家中,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轻轻地来到亲床前。亲艰难地微微睁开已经闭上了很久的眼睛,她似乎是在等待一个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的愿望。 张晓明面对着就要永别的亲娘,心如刀绞。 可是,他总也忘不了二十多年前那场雨,那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夏天的某个中午,狂风大作,暴雨倾盆,在新垛起的麦秸垛下,他无意间看到亲和邻居张大叔紧紧拥抱在一起。瞬间,他好象被空中的炸雷击倒了,这还是自己心目中曾经引以自豪的圣洁的亲吗?他在雨中狂奔,大雨浇湿了他的心,也驱散了他对张大叔的女儿恋的美好感。从此,他的嘴像加了一层厚厚的封条,再也喊不出‘娘’的称呼了。可是,那场突如其来的雨,不时光顾他的梦乡,一次次地被惊醒,他甚至害怕晚的到来,以至于落下了严重的失眠症。 张晓明在大脑里一遍遍闪过令他心痛的那场雨,望着眼前面无血色的亲娘,她依然挚做地使劲全的力气半睁着眼睛期盼着,她知道亲在等什么,但他却无力撕开嘴上那厚厚的封条啊。 亲终于坚持不住了,轻轻地慢慢地合上了眼睛,两行热泪顺着渐渐舒展开的皱纹时断时续地流下。亲走了,张晓明哭无泪。 办完亲的丧事正要返城,弟弟递给他一个封的很严密的信封,说是在收拾亲的遗物时发现的。 张晓明打开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,心里默默地念着:晓明吾儿,我近感去不多,留几句话给你,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雨把我们娘俩隔在了两个世界里了,我怨你但没恨过你。那个时候,你们兄妹几个都还小,我们艰难度,你张大叔帮了我们不少忙。孩子,咱无钱无权,我想感激家呀!儿啊,我真的没想到对你造这么大的伤害啊。儿啊,如果有来生,还是让我再做一回你的娘吧,好吗? 张晓明捧读着亲信,泪如决堤的洪水‘哗哗’而下,和亲信上的泪痕合在了一起。 回到城里,他把亲年轻时的小照片放大镶在一个紫色的镜框中,摆放在自己的书桌正中,每当深静时,望着慈祥微笑的亲,他总是说:娘啊,你在天堂还好吗? 从此,张晓明多年的失眠症不治而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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