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大剧院齐名的小剧院,现名国立模范小剧院,是戏迷必去之地.小剧院1824年建成,1838-1840年重建,1947年改建,形成现在三层楼的规模.与矗立在它旁边的大剧院相比,他就象莫斯科众多不高不矮的黄房子一样,淳朴无华.当我***次去剧院广场的时候,仰望着阿波罗和六匹太阳神马车、高耸的山花墙和八根15米高的爱奥尼立柱,一下子就认出了大剧院,而与小剧院却差一点失之交臂.要不是它入口处的奥斯托洛夫斯基(俄罗斯戏剧之父)的塑像让我停住了脚步,它门前那不起眼的演出海报我也根本看不到,恐怕要再经询问才能回到它的面前.
除了休假期,小剧院常年上演俄罗斯传统经典名剧. 奥斯托洛父斯基的、契可夫的、果戈里的、普希金的、阿托尔斯泰的等等.但凡能在小剧院出演的剧团都是俄罗斯一流的, 绝佳的演技往往能把名作的魅力扩大十倍百倍,这是经典名剧百年来久盛不衰的原因之一. 
经典名剧在俄罗斯每个历史时期都放射出特有的时代光芒.这是它久盛不衰更重要的原因.在1993年这个苏联解体后新的政治势力***终取胜的年份,许多俄罗斯人都把对过去怀恋的泪水流在了<樱桃园>里,这是与他们同看契可夫这出名剧的我的深切感受.朗涅夫卡雅抚摸着家中一件件浸透着岁月故事的旧物,依依惜别樱桃园的场面, 不就是这个时代的缩影吗?在小剧院,在不经意的偶然中,我还观赏了奥斯托洛父斯基的<野蛮女人>、阿托尔斯泰的<谢列勃良内>等话剧,但都不象<樱桃园>那样给我留下那么深刻的俄罗斯式的感伤,至今隽永在心.
三
剧院里的好戏不止在舞台上,从你跨入剧院大门的那一刻起,过眼情境就都充满了戏剧性.俄罗斯戏剧文化在其中流光溢彩.
进入剧院,***件事就是存衣服.每个俄罗斯剧院都有存衣处. 克里姆林宫大会堂的存衣处是一排排衣架构成的宽大的长廊,因为剧场能容纳6000人,所以存衣处自然小不了.而大剧院却在每一层楼都设有存衣处. 存衣处象狭长的贵族包厢,灯饰和木质的墙壁都古香古色.昂贵的裘皮衣饰被举止得体的老太太侍者优雅地接过,小心翼翼地挂在结实硕大的挂钩上.对劣质的羽绒服,她简直不屑一顾,瞪大眼对自惭形秽的黄种人责问:为什么没有领挂?
存衣处总是秩序井然,即使穿着再高雅的人,也会在人流中自觉排队.存了外衣,许多俄罗斯人还要换鞋.他们把沾满了雪渍的皮靴脱下,换上特意带来的精美的皮鞋.然后租望远镜,领节目单.
一切结束后,四周无处不在的大镜子前,就站满了搔手弄姿的男女们.这时候的他们,一个个光彩照人,脱胎换骨了一样.有的华贵,有的高雅,有的风流倜傥,有的纯洁如花.男的个个象绅士, 女的个个象公主,渥伦斯基和安娜卡列宁娜的身影无处不在.难道马上要登台的是他们?你不禁会产生这样的错觉.      
显然,剧院不仅仅是看戏的地方,也是俄罗斯人***重要的交际场所之一.***雅的晚礼服***美丽的化妆***浪漫的都
开场铃声没响以前, 渥伦斯基和安娜们不是在大厅窃窃私语,就是在咖啡吧小憩啜饮.而初来乍到的外国人,大多被剧院里的剧照、画展、旅游工艺品专柜、室内园林和美丽的建筑装饰所吸引. 优雅的剧院氛围和环境就象美丽的舞台幕景一样令人赏心悦目.
***吸引人的地方,当然还是剧院的核心---观赏大厅.如果到大剧院看戏,不待***遍铃声响起,人们就急欲进入观赏大厅,这座剧院***魅力的地方.但是,事与愿违,你攥着票,却找不到座位.包厢、池座、排位、座位、楼层等专业术语,在票面上只是空洞的笔划,要对应实际的空间却十分复杂.光说六层的池座,上几层楼,哪个方位进哪个门,都要经过一番周折.即使是俄罗斯人,只要是***次来,甚至多次来,都有可能迷路.所以引座的老太太侍者总也不够用.假如你不耐烦了,不知好歹地冒昧闯入,立即会招来不屑的犀利目光,让你知道你是多麽愚蠢.
未等稳稳地坐下来,眼睛已急于招架那些耀眼的光彩和金碧辉煌的装饰了.典雅华丽的穹顶壁画,巴洛克式的镀金花饰, 富丽壮观的皇家包厢,垂缨缀络的红色幕布,层层叠叠的池座包厢等等,都在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.真是看不够的剧院魅影!
音乐响起,大幕拉开,视觉听觉感官的享受才***终达到了高潮.在演出的过程中,舞台上是万分的精彩,舞台下是全身心投入的安静.没有说话声咳嗽声或任何细碎的嘈杂声.鼓掌声总是出现在非常适时的段落或结尾处.可以说,剧院是俄罗斯民族文明素质得到***集中体现的地方.就象博物馆和画展一样,剧院也是他们从小就开始光顾的地方.一代一代人在剧院文化的环境中长大,积年的熏陶,形成了浸入***的教养.剧院中言行举止的点滴细节足可略见一斑.
幕间休息,***精彩的地方是在国立模范小剧院.舞台的帷幕刚刚落下,古雅的二楼休息大厅就传来了优美的音乐,一个乐队已经在那里摆上了音乐的佳肴,供观众放松地享用.***次幕间休息,乐队身着现代服装,手持小提琴黑管小号萨克司,献上了优雅轻快的舞曲.成双成对地,观众们立即伴随着音乐跳起了华尔兹.第二次幕间休息,乐队成员全都换了行头.头戴假发,身着华丽的古代宫廷乐队服装,演奏起巴赫莫扎特的乐曲.观众们陶醉了,靠着石柱静静地聆听,忘情地欣赏,直到***后一遍铃声响起,才依依不舍地离去.
克里姆林宫大会堂的幕间休息也是演出中别具一格的插曲.观众从观赏大厅涌出来后,立即形成一条向上流动的长龙,乘着电动扶梯,涌向另一个他们向往的地方----三楼的宴会厅. 宴会厅占据了整层楼面,建筑风格现代、简洁.硕大的落地窗外是克里姆林宫美丽的夜景和各个教堂的金顶. 宴会厅的面点精美诱人,各式饮料色彩缤纷.当年历届苏共代表大会在大会堂召开的时候,苏共的风云人物们就是在这里觥筹交错的.这恐怕就是观众纷纷来此啜饮休憩、享受短短二十分钟幕间休息的原因.
不论当晚的演出多麽感人,都不及落幕时分的那一刻催人泪下.
台上是全身心投入的演员,台下是沉浸未醒的观众.所有人的情感此时达到了100度的沸腾点.但是,就在此时,大幕合上了.一刹那,巨大的沉寂和隐隐的啜泣笼罩了全场.忽然, 大幕又拉开了, 演员们开始谢幕了.于是,未了的情怀宣泄成热烈的掌声.演员一遍遍地谢幕,观众一遍遍地献花,一遍遍地鼓掌.先是坐着鼓,然后是站着鼓.在掌声中,倾注了全力,以表达对导演、演员的***感激和尊重.有时鼓掌持续十多分钟后,观众才能依依不舍地离去.
留恋剧院的理由真是多种多样,但走出剧院的心态也是愉悦舒畅的,因为剧院魅影无处不在,剧院文化的芳香遍布俄罗斯世俗生活的每一个角落,只要你有心,只要你留意,你就在戏中,你就是戏中人.